第64章 艾伦

等里奥从昏迷中醒来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。

这期间，七班在鲁迪和九班的带领下，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规模不大的进攻。修士要求所有机枪和反坦克导弹阵地立即转移位置，以免对方试探性进攻后标定方位进行精确打击。

里奥从防炮洞中爬出来，第一件事是问人员有没有伤亡，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松了口气。然后又问找到柯西没。

“那小子命可真大！”汉斯给里奥递过一瓶水，“他和您一样，炮弹来了没打着，直接让气浪给掀过去了。落到卫生排污渠里，让隔壁九班捞出来了。”

“战斗刚结束那会儿，我看他还在九班那儿光腚坐着呢。”汉斯颇有些戏谑。

里奥听到柯西没事，心渐渐放了下去。

圣徒召集所有班长开会。

“对方刚才的进攻，无论从力度还是时间，都说明只是一次试探性佯动。所以我们需要趁这一段空档期迅速加固防线，等候对方真正的冲锋。”修士正在给所有圣徒和班长传达下一步指令。

“不过对方这么一试探，我们也大致摸清了对面的部署。”一位圣徒摊开地图，修士拿出伸缩教鞭，在坑道口为大家指点。

“南欧军团在原有的基础上，又抢占了一处高地及附近有利地形，目前一共有4处据点。其具体部署是：Villa Fermani 自然公园主峰、天主教堂废墟、加油站旧址为敌1连防守，其前指设在天主教堂废墟。宠物店、农场废墟、2号高地为敌4连防守，其前指设在农场废墟一处树荫内。坦克营位于公园主峰反斜面一侧，轻骑突击营分别设在加油站及2号高地的反斜面处，其中加油站的一辆指挥车已被我方炮击摧毁，但有一辆坦克据报已经修好了主炮，因此我们可能要面临四辆坦克的进攻。另外，南欧军团原有的迫击炮连一直没有挪窝，仍旧配置在汽车装配厂区内部。”

“我们的任务始终没变，阻击敌坦克步兵营突破我们的防线，渡过基恩蒂河。”修士润了润喉咙，“一定要再三确认自己的掩体和坑道够结实。对面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新一轮支援炮击。”

很快，敌人自东向西开始了新一轮进攻。这次，以三辆坦克打前站，伴随6辆臭虫突击车和4辆战斗摩托，一辆由坦克底盘临时改装的重型支援战车，以及后面跟进的100余名步兵，全部为正规军。整体呈楔形攻击面。

Villa Fermani 公园的主峰和汽配厂同时开始对中欧军团阵地进行炮击。从弹道和声音来看，第五辆坦克已经修好了，正在执行刚才前三辆坦克的骚扰和支援性炮击任务。第四辆坦克则是无法修好主炮，干脆被他们架上了一组并列遥控机枪，和四具反坦克导弹发射器，成为了一辆重型火力支援车。

三辆坦克和火力支援车边行进边射击，压得中欧军团抬不起头，南欧方的步兵则紧紧跟进，不时向中欧阵地发射几枚火箭弹。

前线的修士命令河边的迫击炮连，向阵地前方发射几颗烟雾弹。

随着刺鼻的白烟腾起，中欧军团总算有了**之机，可以重新布置被炸毁的机枪阵地。

几名反坦克射手站在弹药箱上，手持着火箭筒，从一人多高的战壕内探出半个身子，静静地等待着烟雾散去。身边的步枪手则同样警惕地盯着前方，防止对方步兵杀伤反坦克射手。

里奥趁着烟雾的工夫，腾身跃入后面更高的战壕，之后架好了精确步枪，并将快慢机调节到单发状态。

烟雾尚未完全散去，对面来自阵地或突击车的机枪便响了起来。一排排子弹打在战壕前方或后面，掀起一阵飞沙。里奥所在的排有三人中弹倒下。

不过枪口的火光也暴露了突击车的位置。剩余的四名反坦克射手迅速指向枪焰的方位击发了手中的火箭筒。紧接着，就见到已经淡去不少的烟雾另一侧， 闪现了两道冲天的火光。

炽烈的金属射流熔毁了单薄的突击车，将里面的驾驶员和金属车架一并化作一团无法分辨的残渣。其中一辆显然引爆了油箱里的汽油。不仅整个车身燃起大火，甚至一声巨响后车身从地上高高抛起，又重重落下，从金属射流冲击过的薄弱处摔成两截。

反坦克兵与旁边掩护的步枪兵来不及查看是否得手，击发后便立即缩身趴回战壕，并迅速转移位置。之后，有两人刚才站过的位置，便被对方的坦克炮点名，在战壕的攻击侧留下两个缺口，和地上的大坑。

倒是直接成了新的散兵坑，连铲子修整的步骤都免了。

随着坦克一个加速吸收掉一部分烟雾，伴随的步兵也纷纷跟进，从烟雾后冲了出来。战斗终于进入200余米的直接对射了。

对面的精确射手不断地威胁着反坦克兵的瞄准射击，反过来又被这边的机枪阵地干扰而放弃更多有价值目标。而发挥得过于高效的机枪阵地，很快又会被坦克或火力支援车上的导弹盯上，坦克再被火箭筒和反坦克导弹所掣肘而无法自由开火。

这种往复循环的相互克制，使得过近距离上坦克、支援车和机枪都不能很好地发挥应有作用。坦克更多的充当了移动堡垒的角色，重机枪的表现则不如机动力更强的轻机枪。火力输出几乎全依靠各自的步兵。

但是南欧军团的部队依然在缓步推进，不断拉近同中欧军团第一道防线的距离。

战斗变得激烈起来，所有人的耳边都充斥着此起彼伏不曾间断的枪声，间或伴随着一两声火炮的轰鸣，或多用途弹的爆炸声。

不时有人被流弹或弹片击中。惨叫声，叫骂声，哀求声，不断刺激着士兵们越来越粗大，也越来越脆弱的神经。

已经逐渐减少眼霜用量的艾伦，正抱着通用机枪从战壕的一头赶往下一个布防区域。

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仅仅两天前那么萎靡不振和呆滞无神了。

他现在有着很多活下去的理由，有着必须活下去并且努力战斗的理由。既为了他自己，更为了死去的亲人，唯一的弟弟。

“嗖~”的一声，不大的一声，在现在战火纷飞的阵地上根本没人注意。

艾伦捂着脖子，一个趔趄摔在地上，机枪也飞到了一旁。

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脖子两侧涌出。

巴多里奥赶忙将他拖到战壕的一侧，把他扶到可以靠坐在战壕边的位置，接着手忙脚乱地寻找绷带，止血剂。

等他拿出来准备包扎时，艾伦的双手已经滑落下来。脑袋偏向一旁无力地低垂，微张着嘴，双目无神的盯着右下方。